До свидания, товари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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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斌浩】《驯兽》(下)

*全须全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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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驯兽》


临告别的时候程勇冲彭浩笑:“浩子,你年纪还小,要好好的啊。”

彭浩点头,压着声音说了句:“谢谢勇哥。”

重新坐回车上的时候彭浩心境都开阔了不少。

后排还是挤着三个人,絮絮叨叨说着程勇看上去情况还挺好,是好事。

彭浩不说话,光勾着嘴角笑。

反倒是曹斌钻进驾驶室,把手里拎着的包直接甩到彭浩怀里,看上去像是不太高兴。

吕受益凑过来,扒拉着椅背问他:“曹警官,你怎么了?”

曹斌瞟了彭浩一眼,轻飘飘地说:“没怎么。”

“哦,那我们中午要不要一起吃个饭啊?”吕受益提议道。

思慧也跟着点头:“是啊,一起吃个饭吧,我位置都定好了,还是吃火锅。”

曹斌发动了车:“你们去吧,我刚接了电话,得回队里忙案子。”

彭浩捏了两下手里的包,想了一想,最后还是没把那句“你骗人”说出来。

思慧说的火锅店路边上不太好停车,曹斌把人送到后也没多说什么,踩了油门直接把车开走了。吕受益问彭浩:“他怎么了?”

彭浩说:“生气了吧。”

“生什么气啊?”

彭浩摇头,把包挂在肩膀上,没回答吕受益的问题。

火锅还是那么几样东西,涮肉、丸子、各种青菜。思慧叫了一扎鲜榨橙汁,在火锅氤氲的热气中给每个人都倒了一杯。

也许是因为见到了程勇,看到他状态并没有想象的那么糟,大家悬着的那颗心也稍稍落下去了一点。思慧举着杯子,牵起了头:“来,我们喝一个,过两天约一下,再去看看勇哥。”

玻璃杯相互碰撞着发出脆响,几双眼睛像是被蒸腾的红汤锅呛了,都有些微微泛红。

吕受益端着果汁却喝出了啤酒的气势,空了的杯子往桌子上一扣,转头冲彭浩笑:“对了小黄毛,你在曹警官家住得还习惯吗?”

彭浩正准备拿起筷子,听了他的话微微一愣。

刘牧师也接话:“要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就说啊,教会里也蛮热闹的,你要是无聊了可以过来玩一玩。”

彭浩点了一下头。

吕受益拿胳膊肘撞了撞他:“诶,刚刚曹警官是不是不高兴啊?他出什么事了?”

“我不知道。”彭浩举起筷子,往火锅里丢了一片大白菜叶。

思慧往他碗里夹了一块烫好的猪血:“你不会惹曹警官生气了吧?他对你的事情挺上心,要是有什么误会的话早点说清楚比较好。”

彭浩眼角的余光瞟到了放在一边的小包上,应了一声:“知道了。”

一顿饭吃到后面,话题不知道怎么就又扯到曹斌身上。

思慧说了不少彭浩还在医院昏迷时候的事情,比如曹斌蹲守了两夜,一直到他醒过来才肯休息;再比如带队去逮程勇的那天其实曹斌并没有去,而是一个人坐在病房外的走廊上,叼了根没点着的烟,干等了一宿。

彭浩捏着筷子听了许久,最后在饭局结束的时候才开口说:“勇哥让我别恨曹斌,其实我从来没恨过他。”


一餐饭吃吃聊聊,等到彭浩被吕受益送回家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三点多了。

家里自然是没有人,彭浩站在客厅看了一圈,掏出曹斌给他准备的手机,摁了条短信出去。

“你不应该看我的包。”收件人是曹斌。

彭浩想着这个时候正是下午工作繁忙的时候,曹斌就算看到了短信也不一定有时间回,于是他把手机塞回裤子口袋,然后把拎在手里的包放在了小茶几上,开始慢慢从里面往外拿东西。

一张他的身份证,几张有大有小的纸币,还有一个装了几颗药片的自封袋和一把这间屋子的钥匙。除去那把钥匙,这已经是彭浩的全部家当了。

彭浩坐在沙发上盯着这些东西看了两秒钟,还没等他捋清楚自己脑子里有些什么想法,裤子口袋里的手机就传来了短信提示音。

他掏出来一看,曹斌回复说:“你不应该想着跑走。”

彭浩的脑子原本还乱蓬蓬的,这时候却突然出现了那么一点清晰的指向。

于是彭浩回短信过去:“我没跑,我在家。”

曹斌很长时间没回话,就在彭浩快要以为他没看见的时候,又一条短信发了过来:“晚上吃烧鸡,我下班了买一只带回来。”

彭浩反复看了两遍短信,回了一个“好”字。他一直僵直着后背坐在沙发上,等到这个好字发出去才像是腰间被人抽了气,放软了身子骨把自己埋进了沙发靠垫里。

他已经遇见过无数的坏事,一件又一件,就像是翻滚着的巨浪把他压在深沉的海底。彭浩这段不算长的人生走到现在已经足够糟糕了,糟糕到他没有精力再去祈求生活这把重锤在挤压他的时候能够砸得温柔一点,轻一点。

可是再怎么触底、再怎么不堪的人也应该得到一个能够撞上好运气的机会。彭浩想再试一试,看看自己能不能握得住那根从悬崖边垂下的救命绳。


彭浩煮好了饭,又从冰箱里掏了点小油菜出来炒上,端到餐桌上等着曹斌外带回来的烧鸡。可一直到电视里天气预报都已经播完了,曹斌还没有回家。

曹斌下班的时间不怎么固定,可如果手头上没什么特殊的案子,他到家的时间一般都是晚上七点半左右。彭浩坐在餐桌边上发了会儿呆,然后掏出了手机。

他本意是想给曹斌发条短信过去问问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可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赫然发现自己按下的是拨通电话的按钮。彭浩惊得膝盖撞了桌子,还没来得及挂断,电话直接通了。

“喂?浩子啊?”电话那头不是曹斌的声音,是彭浩不认识的男人。“我是斌哥同事,他胳膊受伤了正在处理伤口呢,手机先甩我这儿了。”

彭浩“噌”地一下站起来,呼吸也有些急促了。

曹斌的同事连忙安慰他:“别急别急,没什么……”

“在哪里?”彭浩也不等人说完,直接询问起地址。

曹斌处理伤口的医院距离家并不远,彭浩拿了钥匙锁好门,登了辆自行车就冲了过去。平常步行需要二十来分钟的路程,彭浩只用了五分钟多一点儿就站在了医院急诊的走廊上。

曹斌正拿着几张机打发票往外面走,迎面撞上气喘吁吁的彭浩,吓了他一跳。

“你怎么过来了……”曹斌瞪圆了的眼睛。

彭浩不说话,梗着个脖子从上到下看着他,像是在做检查。

“我没事,就是刚顺手捞了个小偷,手上被刺了一刀而已。伤口不严重,养养就好了。”曹斌连忙举起裹着绷带的右手。“真就是小伤,你看,我这处理好伤口队里其他人都放心回去了,没什么大不了的……嘶!”

曹斌说着,胸口就挨了一下——彭浩低着脑袋,一头扎进他怀里紧紧抱住了他,两只手用力到勒得他骨头都有点疼。彭浩比曹斌矮一截,这个姿势刚好能让曹斌的嘴巴蹭到他已经剃成圆寸的脑门。

于是曹斌干脆顺势亲了他一口,“啵唧”一声发出了就差在走廊上激起回音的震天响:“行啦,回家吧!买的烧鸡还在车上呢。”

彭浩半天没吭声,过了好一会儿才松开曹斌,说:“我骑自行车赶过来的,腿酸。”

曹斌点了点头,用没受伤的那只手勾住了彭浩的肩膀:“两轮的甩四轮的后备箱,咱们回家。”


结果最后烧鸡还是没能按时吃上。

到家之后曹斌发现自己受伤的右手虽然创口已经被清理了,可从羊毛衫渗下去的血还是让他的胳膊染了一片红褐色。曹斌把烧鸡递给彭浩,交代他去装个盘,自己摸着墙进了洗手间,准备清洗一下。

可他伤口实在是疼得厉害,单手脱衣服脱到后面都有些力不从心了。曹斌刚拧开洗手台前的水龙头,彭浩却突然走了过来,伸手拽住他的胳膊,把人推了一把,直接坐到了坐便器上。

“我来。”彭浩拿了毛巾,关了洗手台流淌的冷水,转身取下了花洒,放出了一些热水沾湿毛巾。

曹斌垂着眼睛看他的动作,勾着嘴角微微笑了。

热水沾湿的毛巾擦拭着手臂,感觉就像是猫科动物粗糙的舌头舔过皮肤。彭浩的动作很认真,神情也很认真,好像曹斌受伤的手就是他最应该认真对待的东西一样。

曹斌忍不住伸手按在了彭浩的脖子边上,拇指摩擦着他耳根一块带着伤痕的皮肤。“浩子,这种小伤小病我都习惯了,我真没事的,你放心。”

彭浩的动作微微一顿,可也没躲开曹斌的手。他不看他,可又像是在看着他:“今天勇哥说让我不要恨你……”

曹斌愣了。

彭浩停了两秒,接着说:“我其实从来就没有恨过你。我那个时候恨的人是我自己,是所有压在我身上的不公平。”

“浩子……”曹斌想要开口,但他找不到安慰的方式。

可彭浩却抬起头冲他笑了笑:“但是现在我不恨了,因为我发现就算像我这样的烂人,也是会有遇到好事的可能。”

曹斌很少见到彭浩笑,这只桀骜不驯的恶犬总是摆出一副炸着毛弓着背随时想要进攻的模样,所以曹斌根本不知道他笑起来的杀伤力居然会比平日里的阴沉凶残还要高出去不少。

——这太过火了。

几乎不算肉沫的肉沫点这里


曹斌手上受着伤,彭浩又是刚刚伤愈,一场驯化的“大战”持续的时间并不算特别夸张。

完事之后彭浩把头埋进被子里,只露出个脑顶。曹斌笑着冲圆圆的脑顶摸了两把,说了声“我去热菜”就下了床。

他把烧鸡装盘后放进了微波炉,正点着灶台的火准备回炒一遍家里已经做好的小油菜,彭浩却裹着毛毯跟着下床,靠在厨房的门口揉了揉眼睛。

曹斌问他:“饿了吧?”

彭浩摇头:“其实今天勇哥还说了一句话。”

“说什么了?”

“他说在你家养伤也好,说你对我上心,我可以信任你。只是别最后爱上你就行了……”彭浩盯着灶台燃起的火,裹紧了身上的毯子。“我觉得他这句话说晚了。”

曹斌被他逗得笑出了声音,大手一挥把人推出了厨房:“赶紧去穿鞋穿裤子,吃饭了。”

彭浩哦了一声,拽着毯子走回了卧室。

把小油菜倒进热好的锅里,曹斌用他那只没受伤的手颠了颠锅,还来回翻炒了几下。一旁的微波炉也响起加热完成的提示音,厨房里开始慢慢充盈着青菜和烤鸡的香气。

身后传来彭浩穿着拖鞋踩着地板的声音,曹斌松了口气。

他想,自己这辈子再也不会做噩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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